我十岁时,我爹在大雪里救了一个年轻人,十五年后,他成了我老公
老家在山东和河北搭界的农村,在村北有一条并不宽阔的界河,南边是山东,北边就是河北了,河上在我们村子那一带并没有桥,要走十几里的地方才有一座石头桥,可桥早就破烂不堪,据说桥的年龄比我爹妈都大。没桥并不妨碍交往,尤其是冬天,河水一上冻,能在上边跑马车,当时我们村子和河北村子里的人通婚,可所有的结婚仪式无一不是在冬天最冷的时候,因为那样车马才可以通行,夏天娃娃们去河对岸的姥爷姥娘家就基本上是泅渡了,也是因为这个原因,我们那一带孩子水性都很好。我是女孩,上边有一个姐姐,还有个比我小三岁的弟弟,我爹娘都是村子里的普通农民,特别需要说明的就是,我娘就是河北人嫁过来的,她娘家就在那条界河北三里的果子坊村。我小时候回姥姥家,除了冬天,其他基本上都是晚上去,毕竟大白天女人下水不好。倒是冬天舒坦,我们全家坐我爹驾驶的驴车从河面,一家五口其乐融融。那个时候的冬天特别特别冷,河面上别说过马车,我弟弟在上边放鞭炮大雷子都炸不穿厚冰,我们自然也都是厚厚的棉衣棉裤。那时的雪也特别大,能到脚脖子的雪都不算雪,下到齐腰深的雪我都见过,当然下雪也有不好处,那就是必须要扫屋顶,不然怕屋顶被雪压塌。我爹手脚勤快,经常是给我家扫完雪后,再去河对面的姥姥家去扫雪,我娘姊妹四人,家里没有男孩,这种体力活都是女婿去干,我爹号称最好的女婿。遇见孟德英就是在这样一场雪之后,那次可以说是他命大,也可能就是命运中做了这样的安排,或者说每次巧合之中都有命运的玄机吧。那年我十岁,在村子里上小学,姐姐雁雁上初中,弟弟还没上学呢。那是腊月二十二,距离小年还有一天,印象最深就是我娘刚从姥姥家拿了很多黄面糕回来,按照惯例,这是要小年吃得,可是我们姐弟三人都记挂上了黄橙橙的黄面糕,都想多吃一口,我娘知道我们的心思,所以就把黄面糕藏了起来。我们三人中弟弟鼻子最灵,他居然从墙旮旯里找了出来,不管冷硬,直接干掉了三个,我姐闻讯赶来,又吃了最后剩下的一个,到了我时,啥也没了,于是我开始大哭大闹,讨要个说法,最后我爹实在受不了了,说正好今天下雪了,我带你去给你姥姥家扫屋顶上的雪,那样就可以顺便再要俩黄面糕。我一听这主意不错,马上就和我爹出发了。开始去的时候雪开始大了起来,我们到了姥姥家时雪已经厚厚一层,我爹没等雪停就开始扫,我自然也享受到了黄面糕的味道,姥姥用炉火给我烤着吃,略带焦糖味道的甜腻让我心花怒放。最后等雪停后,我爹又扫了一遍屋顶的雪,而我则带了俩姥姥给的黄面糕跟着我爹回去,心里盘算着:这俩黄面糕我要自己独享,不给弟弟也不给姐姐。雪很厚,能到我的膝盖,开始我觉得很好玩,一直蹦蹦跳跳的,可后来就有点疲累,干脆让我爹背着我往回走,我已经长个,我爹都快背不动我了。好在路并不远,我俩蹒跚着走了三四里路,忽然我看到不远处的大树下躺着一个人,不由惊叫起来。很多年后我都记得那人当时的情景,很奇怪也很羞耻,因为那么冷的天,他竟然都脱了衣服,差点是一丝不挂,我爹逃过去,他见过冻死的人,说冻死的人最后都是光着腚,这人很危险,那个人年纪并不大,浑身都冻黑了,我爹摸摸他还有气,就让我帮忙给他套衣服,然后背着他就往我家跑。不得不说,我爹还是真有劲,那个人有一百多斤,我爹竟然背着他走了五里地,不过到了我家也瘫了过去。我娘和我姐闻讯出来,把那个人抬进我家,我姐说这个人有点眼熟,可也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。我们家一番急救,又是搓雪水又是灌热汤,等等各种方法,我爹对于救人这件事很内行,不让他进我家有火炕的房间,说一下子太热能让他胳膊断了,而且不用太热的东西触及他身体,还有就是熬点小米汤灌服。经过整整一晚上的急救,这个年轻人才算有了反应,他长出了一口气,问这是哪儿,听说我们村子后他并不知道,后来才说自己在河北清平县的一个镇子上,下雪后赶路,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摔倒的地方。我爹算了算,他应该在雪里走了三十多公里,应该是迷路后又累又饿。我爹笑着说,你真命大,要不是我女儿看到你,你就冻死了。那人挣扎着起来给我爹娘和我磕头谢恩。后来他说自己叫孟德英,很女性化的名字。我姐说想起来了,这个孟德英是他们初中学校里的师兄,学习特别好,在学校光荣榜上有他的照片。年轻人害羞的笑了,说自己初中毕业后就去了河北那边的高中念书,今年高三要参加高考。河北人好像不能入山东学籍,所以他初中在这边上,高中就不可以了。孟德英在我家住了二天,最后是我爹和我驾驶着小驴车把他送回他们村的,当时他身上的伤还没好,不过也怕他家里人挂念,所以才送去。孟德英家里人多,他兄弟七人,因为他找不见了,所以这几天家里都在四处找他,见我们送他回来,都格外高兴,招待我和我爹吃了河北席,还给我们送了一扇猪肉。过年时孟德英来我家磕头拜年,我爹说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,将来肯定会有福气,孟德英说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,一旦我有了福气,也要给大叔大婶和妹妹一起享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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